和合功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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弃绝、虚静、柔卑、无为的功夫,最终指向一点:与道合一。
好像烧开水一定要烧到沸腾一样,修道一定要修到与道合一,否则难免前功尽弃。
另一方面,修道者一开始便面临的弃绝之难、虚静之难、柔卑之难和无为之难,非得达到与道合一的境界,方能消解。
在修道的每一步中,你都会陷入世界与神道两厢撕扯的挣扎中。也许你一睁开祷告的双眼,生活的重担便压上心头;也许你一出神圣教堂之门,世界的诱惑便蜂拥而至。肉体莫名的躁动,人智以神的名义泛滥,世俗大潮使你身不由已。这时代啊,即使最洁身自好的人,也不知已经沾染了多少污垢。大道之光入了你的心,但世界的力量如此之大,以致于他在阻挡你得道时,足以将你的灵与肉撕裂开来,你一次又一次地陷入罪与罚的痛苦中,你为自己的软弱败坏和屡教难改而惊奇、而绝望。这是一个多么美好幸运的“困境”啊!你要经这个“窄门”进入永恒了,你要跨过虚幻而进入真实了。代价似乎太大了,其实微不足道。因为站在短暂中看短暂,短暂就是全部;站在虚幻中看虚幻,虚幻就是真实。然而一跨出短暂虚幻,它们立即一钱不值。
这是个关口。当有极多的人和耶稣同行,他转过来对他们说:“你们盖楼要先算计花费,免得开了工不能完工,被人笑话。你们无论什么人,若不撇下一切所有的,就不能作我的门徒”。这里别无选择!
不要留恋罪,不要在死和生之间痛苦挣扎、自我折磨。
虚静下来。
柔卑下来。
对世俗的纠扰无动于衷。
对私欲的纵恿无动于衷。
对智慧的狡诈无动于衷。
你便突然发现你已经坐在神道之中了;确切地说,你便突然感受到神道了。
那是一种无限的雍容。
那是一种永恒的静谧。
那是一种真善美合而为一的温柔之光,正像耶稣的心。
你却没有了自己。你当然活着,只是没有了定位;毫无疑问你活着,但不再有自我意识,只是意识到一种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纯粹存在,只是这种真切的意识,有力地证明你活着,活在道里,即是说,你与道和合归一了。
老子说:“谁能将灵魂与真道合一,毫无分离呢”(10章)?他说“圣人与道合一,作天下人认识上天的工具”(22章)。圣人道成肉身,便是道与人的和合之作。耶稣多次说:“我与父本为一”;“我在父里面,父在我里面”。
与道合一,对离了道的世人来说,就是复归: 复归于根,复归于母,复归于明,复归于朴,复归于无极,复归于婴孩(16、28、52章)。老子以婴为喻,说坐进大道的人,就像婴儿在母亲怀里,“和之至也”(55章)。
与道合一,就是与“非道”的东西分开。“反者,道之动”。这种分开也是道性本身的运动,人不过是顺从而已。修道者切忌自己“努力”,你越是努力弃绝什么,你的心越是不能安静。“最简单稳妥的方法是不理那些,只专一地亲近神道。好像一个婴孩见了怪物,并不要与它争战,看也不再看它,就立刻倚靠在母亲的胸怀”。盖恩夫人接着说:“谦卑顺从神道的引导,丢弃自己各样的作为,是使灵魂回到原初那种与神单纯合一的状态的最要紧条件。进入神的单纯与合一里,才达到被造的目的,因为我们是照神的形象被造的。被造的极点,就是享受神,就是以神为我们的享受。在此不再有忧愁叹息了,对于任何事物毫无执著,自己的意志好像全然失去了。这样不间断地享受神道的同在,全人变成异常的安谧,在这安谧中,神就要给人一切直觉的爱”。
与道合一,是否意味着从日常生活隐退下来?初期教会的修道士们到旷野里去,就是基于这种想法。其实,与道合一并不需要退出这个世界。那是一种信托,确信自己正活在永恒之道中;那是一种感觉,知道自己正被生命之道引领。正像一位父亲或母亲,无论何时何地,不会失去为人父(母)的意识,这种意识会融化贯穿在他(她)的每一个“当下”中。的确,“当下”或“现在”,这个词具有信仰生活最深的奥秘。你寻求的若是永恒者,那他就永远是你的“现在”:事实上,他“此刻”就在你周围、你面前、你里面;只要你信,他“当下”就给你通天的力量与爱抚。这正是信仰者在人生每一瞬间都能平静安息的秘诀。
举例来说,当我和一群小孩子玩游戏的时候,我的心境与他们是大不相同的。他们全身心投入到游戏中,贪婪着要赢要占先,以致于生出妒忌、恨恶、苦毒和斗殴等恶行来。我呢,虽投入却又超越,置身而不溺身,我知道眼下不过是暂时的游戏而已,赢了,并不那么激动,可以送给小孩子;输了,也不会哭,还会笑着劝小孩子不要太高兴,免得把茶杯碰翻了。
与道合一的人,活在今生今世,应付日常事物,正像与小孩子们玩游戏的大人。你“应物而无累,无待而常通”(庄子)。你知道自己是一个寄居者。你不会像世人那样“熙熙攘壤如同享受盛大的宴席,如同登上了欢乐的舞台,一个个昭昭察察,斤斤计较”(20章)。你认识永恒之道,知道那才是真实。你看世人们像迷醉于游戏中的小孩子,完全将虚幻当真实,将短暂当永恒。于是你感叹说,真是“假作真时真亦假,无为有处有还无”啊!(见“解读资料之三十六:耶稣,耶稣!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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